柳林后街的彭酒匠
摘要: 作者：王玉玲
我与彭酒匠住对门有好几年时间，他人品不错，人高马大的个头，可能是因为过度操劳，30多岁就开顶了，说话嗓门很大，左邻右舍的关系相处不错，自己办酒厂，也爱喝点小酒，酒后也有很多失态的时候，最 ...
 作者：王玉玲 我与彭酒匠住对门有好几年时间，他人品不错，人高马大的个头，可能是因为过度操劳，30多岁就开顶了，说话嗓门很大，左邻右舍的关系相处不错，自己办酒厂，也爱喝点小酒，酒后也有很多失态的时候，最大的特点就是醉酒后和老婆吵架，酒醒后又后悔不已。 记得有一天晚上，他不知道在哪儿喝醉酒后回家，不一会他家里就发出了大声吵闹的声音，随后就是拳脚的声音，女人哭的声音，脚步奔跑的声音到了屋外。 喝醉后的人我想一般没多大力气，浑身软绵绵，一拌就会倒地，只听扑通一声闷响，接着是啪啪的脆响，还有女人：“打死你个王八日的，还打老子啊！”的骂声。我感觉他们干起来了，跑出门去劝架，却发现，彭酒匠四脚朝天地睡在地上一动不动，他老婆骑在他肚子上，两手左右开弓，对着他的脸使劲的铲着，脆响的声音来源于此。 彭酒匠好像被打醒了，就睡地上一动不动地任他老婆铲脸，见此情景，我急忙跑上去使劲地去拉他老婆，他老婆就是不起来，还说：“谁叫他打老子的，老子打死你！”还是一个劲的扇着酒匠的耳光，后来邻居听到声音了，我们几个人才把酒匠老婆从他身上拉下来，酒匠睡在地上，跟睡着了一样，不动弹。脑海里一定在回味刚才的情景，他肯定后悔了。 酒匠的老婆比他小五六岁，平常的日子里，他很是心疼老婆的，每天凌晨两三点的时候，酒匠就一个人起床，翻腾前一天拌过酒曲的一大屋子酒糟子，因为他车间的门，正对着我宿舍的窗户，每天凌晨灯一亮，我就知道酒匠一天的工作开始了，每撮一锹嘶嘶地声音，都没有逃过我的耳朵，然后就是鼓风机吹灶里煤的声音，往大锅里放水的声音，砍柴的声音，高兴的时候还会哼几句五音不全的小调。酒匠劳作的奏鸣曲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，在我眼前上演。这样辛苦的劳作，他是从来不让老婆伸手的。 酒匠老婆每天睡到天亮后，就到菜场去买卖点菜，做做饭，洗洗衣服。完成这些家务后，从抽屉里抓一把钱，去与伙伴们打麻将。这样的时候酒匠还在一篓篓地把几十篓，上百篓子的酒糟往大锅里装，蒸酒糟，吊酒，着火。这些活，一般是与酒匠老婆无关。 这次吵架之后，酒匠老婆在家睡着，菜也不买了，饭也不做了，衣服也不洗了，酒匠的小调也不哼了。但酒匠每天准时的劳作一天都没少过，老婆不起床，他还加上了买菜、做饭、洗衣服的活路。后来听说，还打鸡蛋端到床前陪着笑脸喂到老婆吃。 酒匠老婆长得白白胖胖，一脸福相，与酒匠过早谢顶的外貌是有很大差别。所以除了醉酒后敢耍威风，平日里对老婆疼爱有加，除了卖酒后收钱，大活小活是不让老婆沾手的，左邻右舍的女人们都羡慕不已，对自家丈夫，总是拿酒匠对老婆的态度相比。酒匠也因此赢好口碑，成为左邻右舍的模范丈夫，也为他的生意带来了客户。 我住后街的那些年里，他的酒远销好几个乡镇，酒供不应求，酒糟可以卖给猪场养猪，每天早上，拖酒的，拖酒糟的，卖柴的。我们的门前，因为他的门庭若市也热闹非凡。 我们这些邻居，因为有了这个酒厂也沾了不少光，蒸锅里的热水一年四季都有，洗衣服的热水都是拿个盆或桶去打一些回来就解决了，冬天的时候也是取暖、烤衣服的好地方，还可以将红暑放在火灰池里闷熟，剥掉皮，冒着白烟，香喷喷金黄的暑肉诱得人直流口水。这也是酒匠发明的专利，后来孩子们每天都拿些红暑放在酒匠灰池子里闷着吃。 吊酒后的底锅水也有很大用途，酒匠把大白菜切成两半，放在滚烫的带有淡淡酒香味的底锅水里一拖，就变也了脆脆的酸白菜味道，这样省去了腌大白菜的工序，又能吃到美味可口的酸白菜。我们的生活，因为彭酒匠的酒厂，方便了很多。 因为名声越来越大，客户越来越多，销售量远远超过了生产量，酒匠也动起了其它心思。 从此，深夜经常又多了不知道是拖酒，还是酒精车辆的轰鸣，还有哗哗放酒或是放水的声音。那些年里，酒匠可能赚了不少钱，老婆用钱从来就是一抓一大把，酒匠夜晚劳作的小调声也更大了，更多了！ 时过境迁，我离开柳林后不多年的一天，惊闻酒匠死了，是酒于醉酒后造成的脑溢血，他煮了一辈子酒，最终还是死于酒。后来又听说，酒匠老婆因种种原因，将酒匠经营一生的酒厂卖了。 柳林后街的酒厂，随彭酒匠的消失而消失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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