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学习强国上偶然读到《【灵秀湖北·花开四季】栀子花开:玉瓣凉丛拥翠烟》这篇图文有感,特写下此文!
众花中我最爱者,当属栀子花! 一直没有想过我为什么对栀子花情有独钟。小时候,家住偏远乡村,那是一个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,田里的庄稼瘦弱不堪,少数大胆的人家在庭院植几株果树,很少有专门栽种观赏性花木的。小孩子能摘的大多是田野间的无名小花,看到的能叫出名的也是一些桃李杏之类的果树花,湾子里、堰塘边高大的槐树和梧桐上开满槐花、梧桐花,但好像不是真正的花,离儿童很远,入不了我们的视野,也走不进我们的心。 然而,也有例外,我大妈家就养有一株栀子花树。在她家院落靠屋子东边的那一角,有一排用青砖围起的高高的土方,栀子花树卓然立于其中。每当端午节前后,洁白的栀子花,朵朵竞放,微甜的清香,越过墙头,细细氤氲在墙外的空气中,惹得路过的行人顾不上看门狗的狂吠,透过门缝看了又看,恨不得瞅机会进去摘上一两朵。大妈在家的时候,总会送给我几朵,湾子里的人说,我大妈家的栀子花是双栀子花,一朵比别的两朵还大,香气也浓郁得多。我把花别在衬衫的第一颗纽扣眼里,在湾子里跑来跑去,像一个骄傲的小公鸡。花香借着风,送进我的鼻孔,我把它吸进肚子,全身服帖,那滋味美极了!有时候夜晚,倒一碗清水,把栀子花靠在碗沿,花蒂没入水中,放在床边的矮凳上,让花香伴我入眠,就会走进一个恬静美妙的梦。 稍大一点,我离家到镇上的中学就读。学校进门就是一个圆形的大花园,里面好多花卉,有鸡冠花、石榴花、蔷薇花、玫瑰花,月季花,虽然都是一些极为普通的花,但对于从穷乡僻壤走出的小屁孩来说,好像走进了大观园,我们眼花缭乱,喜不自禁。然而,初见的激动之后,花园里最终让我上心、百看不厌的,还是栀子花。 随着年岁的渐长,也许个人意识慢慢觉悟,我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这般喜爱栀子花。于是,我仔细观察她:栀子树叶四季翠绿,抗骄阳,傲霜雪。夏日,点点栀子花镶嵌在碧叶虬枝之间,好似一幅写意画。栀子花不像牡丹那么硕大艳丽、雍雍华贵,有一种闯入的视觉冲击。也不像桂花那么琐碎卑微,低眉顺眼地潜藏在枝叶间,芳香暗送。莲花到有几分类似栀子花,但莲花亭亭立于碧波上,宛在水中央,只可远观,难以有肌肤之亲,多了人间烟火不与我共的一丝遗憾。罂粟花,与虞美人同属,花型、花色都美不胜收,近乎妖娆,像堕落风尘的娇艳女子,也会偶有触动,让我心里产生一点小小的邪恶和隐隐的怜惜,但不会亲昵。正如杜甫诗曰:“栀子比众木,人间诚未多”。我喜好栀子花,大概缘于她的卓尔特立而不孤傲离世、身姿绰约而不张扬显摆、花色圣洁而不娇媚俗颜、馨香微微而不浓烈霸道。 我总觉得,仅仅这些还不足以使我对栀子花如痴如醉,忠贞不渝,一定还有更深的不为己知的因缘!直到有一天,读王宗仁的桐柏山散记《再爱一次曾经爱过的故事》,里面记述随县淮河镇抱朴谷的师傅对他说,栀子花的花语是:“永恒的爱,一生守候和喜悦”。我有如醍醐灌顶,突然悟到了执此痴念的缘起。是呀,栀子花从冬季开始孕育花苞,直到临近夏至才会盛开,历经半年吐芳华,长久的努力与坚持,一旦绽放,花香怡人,爱人自爱,清芬久远。更何况她那平民化的姿态,不像富贵花卉需要百般侍弄,枝叶繁茂常绿,花朵清白洁雅,根果皆可入药,很像勤劳善良、质朴野趣、天真烂漫、受小恩回大报的村姑。 王宗仁在散记中还回忆起歌唱《小花》的李谷一,其实在我心中,李谷一就是一名有如栀子花品格的艺术家,从我记事起至今,她一直都是那么端庄、素雅,着装简洁,台风大气,挚爱歌唱,充满喜悦。也曾经喜欢过唱《好人一生平安》的孙悦和唱《常回家看看》的陈红,她俩唱自己成名歌曲时,都是那么朴实无华,清清爽爽。遗憾的是后来都随波逐流,变了风格,扮相怪异。据说是为了能延长演艺寿命,才迎合时代的潮流。我想她们失去底色时,一定会有“沾涂亦自笑余疾”的尴尬和无奈吧?没有持久的守候,哪来的由衷喜悦?还有一个歌手——降央卓玛,在《非常星发布》节目中她身着简约的民族服装,蓄着齐脖儿的黑发,接地气的装扮,仿佛全身散发着泥土的芳香。她羞涩地站在台上,将自己从小放羊直到长大后做搬运工、当宾馆服务员,后来风云际会走上舞台的经历娓娓道来。听完介绍,再欣赏那音域宽广、富有磁性的女中音,她一下子成为我心中的女神。随即,我把她的数首歌曲下载在手机里,轮回放听,几近痴迷。2016年年湖北省编钟音乐节,降央卓玛来随州体育馆演唱,我得以近距离一睹芳容,向来老气横秋的我,数度站起欢呼,挥臂致意。可惜,时隔一年余,2017年端午节这个最具民族传统文化意义的日子,中央电视台举办大型晚会《歌从漓江来》,那个经典、质朴、乡土的降央卓玛,满头波浪发,一改往日的自然清纯和稳重淡然,也轻歌曼舞起来,至今想起还令人唏嘘不已。 悲哉,在如此浮躁激进的时代,“永恒的爱,一生守候和喜悦”,何其难矣!惟其难,我才更加喜爱和敬重我的栀子花。
作者:平淡是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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